正是夜间。
风王白日领军作战,晚间要商讨战略,布置战局,安排人手,每每忙到深更半夜。
此刻刚刚入眠,却突觉心悸,像是被扼住呼吸般,惊醒了过来,一时间只觉得难以呼吸,大口喘息着,才慢慢缓解。心中却觉得空空荡荡,似乎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只觉得悲恸万分,难以纾解。
风王掀被下床,披上外衣就要出帐。
外面正下着雪,天寒地冻,守帐的侍卫见他这时出账,愣了愣,问了一句:“风王殿下,这么晚您还去哪?”
去哪……风王被这一问顿住了脚步。
想回宫,想看看那个人,总觉得不对劲,心里像缺了一块,又像被人揪着心,却脱不了手,一抽一抽的疼。
可是现在战场实在缺不了人,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走。
若是现在走了,就等于抛弃了整个军队,不说敌军围攻,将士也会寒心,这场仗就彻底不用打了。
可是……
总是放不下心……
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……
只在帐外站了片刻,风王肩头就落满了雪花,冰冰凉凉的,浸湿了衣裳,透到了骨子里,但他似未察觉般呆呆站着。
侍卫看风王状态不对,又轻声说了一句,“帐外寒冷,殿下您还是进帐休息吧。”
风王回过神来,顿了顿,进了帐。
在床上坐了片刻,又叫人进来,着人立马回宫。
可是人还未回,消息就传了过来。
风王正持枪将敌军斩于马下,忽听得千军万马,马蹄践踏,喊杀声连天中,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句,“渊王殁了。”
这一句像是从千山万水处飘过来,轻飘飘地飘进了耳朵,又忽的离得很远,远在千山万水之外。
风王顿时就僵住了。
突然就发了疯似的踏马狂奔,寻着声音而去,所到之处红缨枪杀伐果决,无数人被斩于枪下。
声音又突然地响起,“渊王殁了。”
这一回不似相隔千山万水,像是近在耳廓,又不止一个声音,两个……三个……慢慢地就嘈杂了起来,声音逐渐清晰。
“渊王殁了。”
“渊王殁了!”
“渊王殁了……”
好多声音……好多人说……好多人……说什么……
渊王……殁了?
什么……
完全听不清……
到底在说什么?!
风王策马就往回奔!
可是好多人……前面好多人……
都要拦他……为什么……
风王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,前面有人?那就杀了。有人拦他?杀了吧。
谁也别想拦他!谁也不能拦住他!
身下的战马似通晓主人心意,拼命狂奔,风王坐在马上,红缨枪所到之处是一片杀戮,漫天黄沙里他的眼中只有一片血色,脚下的沙漠被血液侵染,大片大片的血渍,渗进脚下的沙石,似要在沙漠里开出连片血红的花来。
似乎已奔出很远,身后连天呼喊声已渐渐远去。
这时突然听背后传来一声嘶喊:“殿下!!”
风王愣了愣,停下马,回转过了身。
是徐雍,他的嫡系将领。
徐雍已经下马跪在他马前,急道:“殿下!您现在不能走啊!你走了这场仗我们必输无疑啊!”
仗?
还要打仗……
还用的着打吗?
“投了吧……”
徐雍倏地抬头,“殿下!!”
“投了吧。”
已经不必再打了。
风王策马回转过身,奔向皇城,转身时眼眶已变得猩红。
身后徐雍大声嘶喊:“殿下!”
却只见前方策马身影已渐渐远去。
风王奔入寝殿的时候,只见到床上躺着一人,脸上已盖着一层白布。
那人安安静静,躺在床上,风王去拉他的手,触手一片冰凉,他的皮肤已不再那般温热柔软,像是被冻僵了一样,风王将他脸上的白布轻轻揭开,轻轻靠了过去,在他脸上蹭了蹭。
怎么跟他记忆里的不一样呢?
明明他是温润如玉的,明明是软软糯糯的,就算每次都跟他吵架,可是刚刚好,真的,吵架也刚刚好,呆呆愣愣的,怎么都刚刚好。
可是他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他呢?
怎么不跟他吵架了呢?
怎么这么冷,这么僵呢?
他有些着急,将他搂入了自己怀中,一手摩挲着他冰冷的手,想要帮他暖一暖。
眼泪早就溢出了眼眶,滑过脸颊,掉下来,都打湿了那人的衣裳。
他肯定很冷,屋里没有炭火,他肯定觉得很冷。
那怎么办呢?他好像暖不了他,这么紧紧的抱着,可是还是很冷……
周遭没有人,空荡荡的大殿里,只有他们两个人,紧紧抱着。
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,两个人紧紧依偎。
他终于无声地悲恸大哭。
渊国与明国最后一战,战至中途主将投降了。
明国和水芸国见状停战。
明国将渊国将士尽数收归。
明国五皇子元陵殿下带兵收服了渊国皇城,城中无一人反抗,所有朝廷重臣都表示从此臣服明国。
明国将事先允诺水芸国的两个渊国的附属小国给了水芸国,这两个小国都与水芸国邻边,水芸国立马开疆扩土,实力大增。
水芸国国主云岚表示与明国建交,百年之内互不为敌。
轰轰烈烈打了一年的渊明之战就此落下帷幕。
但这场战争的发动者风王殿下却不见踪迹。
有人说他疯了,有人说他死了,还有人说他殉葬了。
殉葬?殉什么葬?
殉了渊王的葬呗!
不是吧?兄弟俩感情这么好的吗?
谁知道呢!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