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家可还有其他动静？”
顾菟透过微微掀开的车帘缝隙，眯眼觑着外头惨白的日光，状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没吧。”
芍药小心翼翼看她脸色，含糊答道。
同为顾家女儿，待遇却天壤之别。一个穿金戴银送进宫去博登天路；一个却被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不说，还要派下人来作践，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。
“说吧，我受得住。”
顾菟哪里瞧不出她的隐瞒，淡淡催了一句。
顾家人什么德行，她上辈子早瞧清楚了，不用猜都知道会怎么做。
长公主得势时，抢她的义女名分；抢不着就造谣她与义兄有染，连养童养媳的风声都放出来了，摆明了要搅黄了这桩事情。顾姝得不到的好处，她也别想沾光。
如今顾姝得了太子青眼，宫里态度暧昧，顾家人心思活络，只怕早打起做太子岳家的如意算盘；最好再加一个从龙之功，也不嫌荣华富贵烫手。
而她顾菟，与长公主府过从甚密，便可以当做顾家给太子的投名状，为了支持太子不惜大义灭亲！
同时还能占了她的庄子，贴补家用。
毕竟礼部侍郎虽说是堂堂三品京官，到底是清水衙门，俸禄之外几无来钱的路子。
偏偏顾家子孙又不出息，全靠顾老侍郎独个支撑，日子难免拮据，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家里的女儿头上，盼着能结上几门好亲，也好拉拔一下自家。
顾姝有了大造化，顾家眼瞅着就要飞黄腾达鸡犬升天，哪里肯错过这鲤鱼跃龙门的机会！定然要倾尽全家族之力为其上下打点的。
可这银钱从哪里来？顾家囊中羞涩，能为顾姝多打两支金钗，多做两条华裳就已经要山穷水尽了吧？
盯上顾菟的庄子，真的半点不奇怪。
只是没想到华清手段圆滑又刁钻，没叫他们占得半点好处去，反倒还将了他们一军。
顾家自持身份，不与华清一个下人计较；又因着顾姝那边进宫拖延不得，少说又要将全顾家几房人集中起来，挤出些银子应急。
之后嘛，便要琢磨生财之道了。
借债当东西丢脸，赌钱又没那个手艺稳赚不赔，花媳妇嫁妆未必堵得住下人的嘴，容易坏掉顾家清白名声，不利于儿孙嫁娶。
算起来真正保险又便捷的法子，也只有嫁女儿那一条了。
庶出的女孩儿不值钱，打发几件嫁妆，随便嫁给哪个鳏夫老光棍的，就能换回来一笔聘礼花用。
若是嫌卖女儿的名声不好听，便打发得远远的嫁了，也就清净了。
当然，最该算计的，便是她顾菟的亲事，不但能得一笔聘礼，还能顺理成章地夺了她的庄子银钱。
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。
顾菟心念转动极快，眸色冷淡地听芍药期期艾艾回话：
“顾家那婆子来庄子上，说了好些不着调的话，讨要殿下给您置办的衣裳首饰，给那个顾七穿，好进宫去献媚太子。”
“还说，等顾七当上贵人，也会带擎您去当个侍妾，否则就要把您嫁去眼瞎耳聋又老又丑的穷酸人家去受挫磨。”
“那婆子说话可气人了，我都想上去掌她的嘴，被华清拦下。叫把人捆了送回顾家，说那婆子得了疫病疯魔了，满口胡吣，要跟顾家要个说法。”
“这后来的事，您就都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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